很多年后,爵士乐还是会来土星野餐餐厅吃饭,每每一个人望着在巨大气态行星下渺小的霓虹灯牌时,他就会想起那个不知为何而难忘的夜晚,那个一样在土星见证下的夜晚.

    土卫六是土星最大的卫星,不过和土星比起来,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尘埃罢了,就像这颗卫星上唯一的餐厅和他坐落于土星中心的总店相比一样.所以这家店基本没什么人来,毕竟这里既不像木星卫星上的酒吧一样,客人可以透过清澈冷冽的伏特加,看到如咖啡拉花般绵柔的阵阵风暴,也不像木星中心那家餐厅,客人们在氢和氦之间,在每个桌子上都有的全息玫瑰的见证下,吃下在家也能吃到的简单食物.显然这里是一个没有仪式感的地方,而饭菜和酒水的口味也只是差强人意,说了这么多,总结一下就是:

   "这地方他妈根本没必要来",显然爵士乐说的对,大家都这么认为,不过他一直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,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吃饭,他偶尔也会说起在木星总店吃饭时的场景,"和总店比,这里算个鸟!",不过我倒是没见过几次他真正去总店吃饭,倒是这土卫六上的分店他常来.

    我是这家小店里面的调酒师兼服务员,偶尔也帮忙炒几个菜什么的,毕竟这家店一共也没有多少人来,自然店员也很少,大家都是兼职多份职位,不过基本上杂活都是有人闲下来就会去干,三两天工作下来到也清闲,习惯下来就懒得跑了,平日对着早以看腻的土星弹弹琴就是我平日的消遣了,对了,还有和爵士乐聊天.

    爵士乐是老来这里吃饭的,他只喝一种说不上名字的鸡尾酒,基酒就是简单的威士忌,无论是艾雷岛还是波本,无所谓,利口酒随我的心情加,调好之后用一张湿的宣纸盖住古典杯,开一个小口子,點一根雪茄插进去,等杯子里面烟雾缭绕以后拿出来,喝之前先闻雪茄的烟味,然后再喝酒,不过爵士乐习惯把那根雪茄也抽完再喝酒.

    和之前无数的晚上一样,我会和爵士乐聊天,我们聊天的内容十分的宽泛,从他一周在地球上班的见闻聊到这家餐厅来过多少稀奇的物种,从他看过的无聊的烂片聊到<<卡拉马左夫兄弟>>,从老子聊到波得利亚,从生活的细索碎事聊到宏大宇宙那也许根本不存在的意义,最后我们会从巴赫聊到Miles Davis,聊他那张<<kind of Blue>>,那是我俩最喜欢的爵士乐专辑.

    但今天好像又不太一样,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,不过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,他如往常一样点了那种鸡尾酒,但今天店里没有利口酒了,"无所谓,直接倒威士忌就行了",显然他是真的不在乎酒的口味,和我猜的一样,对他来说能喝就行,喝死了可能都无所谓.他不等我盖上宣纸,一把就抢过来酒,一饮而尽,然后向我伸出食指和中指,比了个yes的手势,我只好把那根点燃的雪茄塞到他的两指之间,不用想,在他身上肯定发生什么事了.

    "举杯消愁愁更愁呀,阿爵",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不过这种安慰话我总是该说一说的,他似乎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,拿起酒杯看着里面在融化出的水润滑作用下旋转的冰,那冰每转一圈都会折射出一朵全息玫瑰出来."经历爱情的折磨是一种尊严".

    "什么?"我其实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,但是我还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来,因为我当时并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耳朵,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爵士乐能说出来的,"没啥,问题不大"爵士乐并不是很想继续在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,但是想找人倾诉这件事的欲望已经溢出来了,只不过被叫做社交礼仪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暂时的抑制住了.不过我并不认为在我身上倾诉他的情绪对我来说是一件坏事情,毕竟说实话我还是很好奇且担心他究竟经历了什么.

    但这种问题也不是可以轻松问出口的问题,万一是我听错了,万一他根本就不想说这个话题,万一我提了这件事他反而想的更多了怎么办,万一.... 想了半天,最后发现,如果真的说错什么的话,我可能无法承担这个后果,就是我是对的,我只是没有说而已,并不会他的心情变糟糕,所以要不干脆不说.